天气预报
头顶那片天
日期:2019年09月18日 来源:

    寒冬的夜里,星星瑟瑟地眨着眼睛,大黄狗冻得直翻身,把草弄得哗哗地响,木板门在风里打着寒颤,极力地与北风对抗着。

    两间土房里,母亲正在昏暗的灯光下穿针引线。之所以晚上做针线活,一来是白天活多,没空,再者是消停,因为孩子多,老是围前围后的。母亲说我是最能捣乱的,刚铺好的棉衣面,我就会上去打滚,把我弄走重新铺好,我就又伺机上去一边打滚一边咯咯地笑,像只耍无赖的小狗。母亲总是耐着性子,从没有为此打过我,想想当年母亲不知为此熬了多少夜呢。虽然母亲熬夜,但却起得很早,往往都是一睁眼不见了母亲的,父亲那些年在外工作,田里的活几乎都是母亲干,天刚蒙蒙亮,母亲就要去田里劳作,还要赶在孩子们上学前回来做饭,有时还得顺便割上一筐猪菜。

    那时棉袄外面很少有外套的,母亲就会把做好的棉袄用大块的旧布把前襟和袖子护住,一直到过年那天。过年这天,我们姐弟几个,都齐刷刷的像接受检阅的士兵一样,等待着母亲将油光锃亮的旧布摘下来,那是个让人心花怒放的时刻,就像在期待一件即将拂去面纱,露出真容的一件宝物一样期待,然后便是一整天的不敢肆意玩耍,生怕脏了这件重生的棉袄,不过大多都是睡了一夜就忘了这茬儿。尽管那个年代艰苦,但母亲总会变着法的给孩子们留下一抹新绿的记忆。

    说起记忆,我倒是有一次极深刻的。在我八岁那年,姥姥病了,母亲把弟弟妹妹都带去看姥姥,母亲不是经常回娘家的,可能是因为姥姥家离我们家远交通又不方便,加之孩子又都小等缘故吧。那次母亲一去几天都没回来,我夜里睡不着,又不敢哭闹,白天就几次跑出去路口张望,很晚都不肯回屋,那是我第一次离开母亲这么久,一天又一天不见母亲,恐慌如同一张正在收缩的网,一点点将我勒紧。当路口五天都没出现母亲的身影时,我断定母亲是不要我了!天似乎一下就暗了,想着没有母亲的庇护,自己将像一棵小草一样飘零于世,我终于绝望地大哭起来……那一刻我至今还记忆犹新:没有母亲,我是万万活不下去的!所以现在一看那些失去母亲的孩子和留守儿童,我竟都是感同身受。

    每当冬天母亲熬夜干活时,大姐都会陪着母亲,大姐很巧,十几岁时就能给我们做鞋,或许是总陪着母亲熬夜做活学的吧。大姐陪母亲并不是干坐着,而是一边烧炉子一边烤土豆片,烤得金黄喷香地拿给母亲,而我们几个则是一字排开地呼呼睡觉,这时,母亲总不忘把我们脱下来的小棉袄遮在头上,把两个袄袖掖在被子里,还要看着哪个睡觉不老实,一遍一遍地掖。那时屋子冷,头上老有风,母亲说只要头囟门不着凉,孩子就不爱闹毛病,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,我们姐弟几个从小就真的没闹过啥大毛病,这个习惯到弟弟生小孩时母亲依旧坚持呢。

    记得当年,只要母亲把小棉袄遮在头上,就会感到很安全,就像有铜墙铁壁护着一样,有着这份浓浓的母爱,让我感觉到童年的冬日不再那样寒冷,甚至很盼望冬天。

    如今母亲老了,手指僵硬而弯曲,如老树般沧桑尽现,每每触及我的心都隐隐一颤,但随之又是那样的踏实。挨着母亲躺下,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围着带有母亲体香的小棉袄里,脱离了喧嚣与烦恼,只有一片祥和安静,眼前经常浮现母亲操劳的身影,我们能健康快乐的成长,这要母亲付出多少的辛劳呀,母亲曾遮在我们头上的棉袄,何曾不是为孩子们撑起的一片天。头顶这片天,永远温暖而明亮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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责任编辑:迟瑞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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