过去秋收以后,庄稼进了场,就陆续打场了。打场的顺序大致是:“先打葵花后高粱,荞麦糜子紧跟上。花生脱粒快入库,芝麻豆类打暖场。苞米谷子打完后,场院关门粮进仓。” 打场有“打暖场”“打冻场”和“打饱场”之分。啥叫“打暖场”呢?就是不等场院上冻就开始打场,像仲夏时节打麦子一样,庄稼拉到场院以后,倒出功夫,干了紧打,以免减少损失。如宋代范成大在《打场》诗里所描绘的那样:“新筑场泥镜面平,家家打稻趁霜晴。笑歌声里轻雷动,一夜连枷到天明。”打暖场好处很多,一是避免鼠咬虫害,发霉变质,确保粮食质量;二是减少牲畜糟蹋;三是天气暖和,人不遭罪。打暖场虽然有好处,但是也有“坏处”,就是由于场院没有冻上,脱谷时场院地面容易“起暄”,脱粒的粮食容易被踩压进土里。沙土混进粮食里,给入库筛选造成不便。粮食里沙土含量过多,发生霉变,影响粮食品质,甚至因为杂质多而卖不上好价钱。 下雪地冻开始打场,叫“打冻场”。农村俗语“腊七腊八,越打越发”。打冻场先把场院整平打扫干净,然后在场院地面上泼上井水冻成冰。在冻场院上打场,打出来的粮食极少含有沙土。谷子必须在冻场上打,一是脱粒干净,二是谷草绵软不断,便于铡碎饲喂牲畜。早先年在寒冬里打谷子,是农村冬日清晨里的一道风景线。有人曾写《打场诗》描写打场情景:“二马拉三磙,千圈绕一翁。秋深凉浸夜,谷满穗滋红。犬吠秸秆碎,人喧灯火明。扬杴挥扫帚,西北正来风。”杴(音xiān ),锨的通假字,即是扬场用的木锨。人们踏着黎明,牵着牲口,来到场院套上磙子以后,赶场人吆喝着牲口,那拉着石头磙子的骡马便一圈圈、有节奏地拉着磙子跑在铺满谷子的场院里。牲口跑冒汗了,一圈谷子也该翻场了打二遍了。那时候,早晨起来都要打几圈场再回家吃早饭。 “打冻场”也叫“打饱场”,意为五谷丰登、颗粒归仓。打场的时不能说“少了、没了、快了吧、完了吧”等不吉利的话。更可笑的是,打场的时候,不准女人进场院,怕女人的“嘴碎”到场院里啥话都说,给打场带来晦气。有的地方把“马兜嘴”挂在场院门上以示提醒,告诉人们进了场院,要闭嘴少说话。打完场以后,不管谁问起哪家打场,无论年景如何,打场人家都要回答说:“比头年强,饱场!”记得我刚下地干活那年冬天,打完一场黄豆,傍晚时分,大家正在准备“扛场”入库,一个姑娘刚要坐在装满黄豆的麻袋堆上歇息,一个大叔见了,大声说道:“起来!妇女不许在场院坐粮食!”那姑娘红着脸急忙站起身来,吓得她悄悄躲在一旁。现在回想起来这个故事,觉得十分可笑。 如今农村打场,是农活当中最省事的事了。打豆谷之类矮棵作物,选中谁家水泥大院子,铺场之后,开上小四轮压上十几个来回儿,打利索了,起完场,顺风扬场,完事儿装袋子;半天功夫,打完场了。打苞米更省事,脱粒扬场“一锅出”。几袋烟的功夫,一大堆的苞米棒子变成了一大堆的粮食粒子。紧接着,收粮车灌包过秤,装车点钱,一年的收入到手了。今年农业大丰收,家家户户打饱场。 社会在发展,时代在进步。随着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步伐不断加快,农村的新鲜事儿也将层出不穷。崭新的取代陈旧的,先进的替代落后的,永远是人类社会发展的主流。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