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久前，陈建斌导演的第二部电影《第十一回》上映，给观众留下了深刻的印象。电影《第十一回》讲述的是一个关于寻求真相还自己清白的故事，在艺术上“较真”、不走寻常路的陈建斌，用戏剧和黑色幽默使电影的空间变得辽阔，但又浓缩了生活的五味杂陈。凭借这部电影，陈建斌在第九届北京国际电影节上获得了最佳编剧奖。

讲故事可以有无数条路

最终考验导演的文化审美

陈建斌说，执导《第十一回》是机缘巧合，最初是朋友邀他主演，“我很喜欢这里面的元素，有一种剧场和生活的关系。因为我在中戏待了12年，上本科、研究生、留校，毕业以后又搞了很长时间话剧，所以对舞台剧、对剧场有一种情结，一直以来都想去寻找一个合适的故事。”

陈建斌接受了邀约，没想到朋友后来受伤拍不了了，“就把这个剧本给我，说你拿去做吧。”于是，陈建斌找来饶晓志当监制，加上编剧雷志龙，三个人一起从2018年春节开始做剧本。“做出第一稿后，正好碰到了周迅，周迅看了剧本很喜欢，决定加盟。”

追溯整部影片的筹备和拍摄过程，陈建斌坦承最困难的部分还是剧本：“一个故事你可以有无数条路、无数种方法把它讲出来，选择哪条路、哪种方法，归根结底取决于导演的审美，就是导演是怎么表达、怎么看待艺术的。所以，这是拍电影最困难的部分。”

做剧本的“三人小组”后来扩大为“五人小组”，除了陈建斌、饶晓志和雷志龙外，又增加了影片的另一名监制薛斌和文学策划韩洁。这个“五人小组”一直跟着剧组直到杀青。陈建斌说：“五个人一直在剧组，我白天拍完戏后，晚上回去都要开个会，对还没有拍的内容提出新的想法，看能不能有更好的表现形式和更好的处理方法。所以，开拍后的一个半月，我都处在非常紧张的状态下，虽然创作的氛围是轻松的，但是我心里的压力并没有因此减轻。”

陈建斌坦承，创作过程中他一直很焦虑，“虽然我带着五个人的文学小组，但是，归根结底是我来决定，所以最后考验的是我。有时候，我觉得真是‘书到用时方恨少’，不管你觉得自己读过多少书、看过多少电影，但是到关键时刻你还是会想，‘如果我再聪明一点多好啊！’可惜，没有那个时候了，你必须现在马上就做决定。”

用章回体讲“民间故事”

陈建斌最初给影片取名为《如是我闻》，“我觉得这个故事像民间文学，像故事会，就是那种我听说的事儿，我觉得‘如是我闻’这四个字总结得特别有美感。”

后来，这个片名不能用。陈建斌在剪片子时发现，用章回体特别容易理解剧情，而且他觉得这种章回体也符合他最初对这部电影的诉求，“特别像我之前说的民间故事，像故事会里的故事，话本这个概念我特别喜欢。”

电影《第十一回》的叙事是按章回体展开的，共有十回，第十一回出现在片尾，也就是说当第十一回出现时，电影就结束了。陈建斌说：“每一个人看完电影离开电影院后，都有一个自己的第十一回。这个我觉得很有意思，所以就把电影的名字改成了《第十一回》。”

对于自己导演的第二部作品，陈建斌希望《第十一回》可以在《一个勺子》的基础之上有所超越。“在故事层面、演员层面、视听语言层面，我都希望能有一个升级。”拍电影绝非“自娱自乐”，陈建斌希望影片能获得更多观众的喜欢和认可：“从我个人来说，我希望有更多的人到电影院里去看这部电影，因为一部电影只有跟观众见面了、互动了，这部作品才算是真正完成了。”

幽默感会带来出其不意的效果

《第十一回》中，陈建斌精雕细琢地将黑色幽默填充在影片中，他希望这份苦心可以被观众看到：“我希望观众看这部电影时能够会心一笑。我觉得会心特别重要，它是心灵和心灵的碰撞，我觉得会心一笑是最好的观影状态。”

《一个勺子》和《第十一回》都带有浓重的黑色幽默，这似乎已经成为了陈建斌导演的作品的一种风格。陈建斌觉得幽默感在生活中特别重要：“因为生活里我们解决不了的问题实在是太多了，你必须要以一种豁达、轻松的态度去看待它，这样很多东西就会变得相对容易接受。”

在多数人心中，喜剧也有高下之分。谈及喜剧的“高级感”，在陈建斌看来其实就是俗和雅的问题。“大俗就是大雅，大雅就是大俗。比如卓别林电影，所有人都能接受，不管是哪个国家的，不管有没有受过高等教育，卓别林做到了极致，我觉得这应该是我们创作喜剧的追求。”

陈建斌最喜爱的作家之一就是契诃夫，他认为契诃夫的作品有三个特点，一是现实主义，二是幽默感，三是诗意，这三点也成为陈建斌对其作品的要求。在陈建斌看来，电影和生活、戏剧和生活的关系是共通的。“有时候我们在生活中也会不由自主地表演，我们的人格——比如‘真正的你’和‘表演出来的你’也具有戏剧性。”

更好地认识自己、认识世界

才能拍出好作品

不管是演员还是导演，陈建斌都希望自己能够从零开始，忘掉从前的经验。陈建斌表示，自己现在还是一个“业余导演”，因为他才导演了两部电影，更多的时候还是在演戏。但同时也是因为“业余导演”的身份，让他成为“不设限制”的导演。“就是当我有感而发的时候，当我真的对某些东西有感悟、有什么东西要表达时，我再去拍电影，我觉得这个是最重要的。”

虽然身兼导演、演员和编剧会非常辛苦，但是陈建斌沉迷于这种感觉，“同时做这三件事，确实有点累，但我又很喜欢这种状态，所以，我以后还会继续这么做。”他说，如果没有电影，我们的生活该多么枯燥、多么无聊、多么原始，“我觉得人之所以为人，就是因为发明了艺术，发明了很多东西，可以像镜子一样让我们看自己，让我们认识自己，这是非常重要的。”也因此，对于如何创作出好的作品，陈建斌的方法是“坚持学习，多读书、多看好电影，让这些营养来补充自己，它们会使盲点变得更清晰，使自己有更多的角度、更多的机会看到事物不同的侧面。”　

据《北京青年报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