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4年10月19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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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6版:我爱写作

遥远的蒜香

我记忆中的家乡是什么样子的?

是乡间总敞开着的大门和一棵自然蜿蜒、伸出院外的枣子树。十月的阳光将老院和枝杈全部投影在地上,像一幅宁静的田园油画。忽然,一颗枣子从树上逃了下来,掉在地上,圆滚滚地向院外跑去,不巧的是,它被小猫叼了起来,跑到屋子里的椅子下面把玩。椅子上是奶奶在悠闲地看着电视,爷爷在对面哗啦啦地翻着报纸。

在家乡,十月的田间是辛辣的,因为大家都在这个时候下田栽蒜。爷爷把着我的手,把布胶带一圈一圈地缠到我的手上,然后让我学着他的样子蹲下来,找到一条犁沟,用右手的食指、中指和拇指掐住蒜头,用力按在已经犁好的土地上。再把旁边的土往按过的地方推一推,就继续蹲着往前走,大概一扎的距离,接着栽下一颗蒜。就这样,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一亩地的边缘,然后扭过头继续栽下一道犁沟。

看着手上黑不溜秋的胶带,刚要起来歇一会,又因为双腿传来噼里啪啦的麻劲,一头栽倒到地里。闻着满身的蒜味儿,我心里早已叫苦不迭。

“我的乖孙儿,下田不好受吧?”这时候奶奶过来了,抓起我的手说:“先别干啦,去旁边休息一会儿,喝点水。”

我刚要休息,可看到走过了三犁沟的爷爷冲着我笑,我的倔强劲一下子就冒了起来,扭过头灰头土脸地接着插蒜。

现在我使劲嗅嗅,仿佛还能闻到那时的蒜香,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。

我大了,家乡小了;我到外地上大学了,家乡离我远了。我和家乡的好多人坐上了离家的车,这列车从十年前驶来,奔向远方,我看见地里插蒜的老乡向我挥手,就好像风中摇曳的枣树,直到消失在天际。

现在奶奶因为身体原因不能下田干活了,莳弄着满院的丝瓜和葡萄,偶尔做一些小手艺活。有时,我能陪着爷爷一起下田插蒜,可现在是我走过了三犁沟,而爷爷气喘吁吁远远跟在我后面,这是我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爷爷老了。望着他佝偻的身影,复杂的泪水混合着脸上的蒜汁留到嘴里,辛辣香醇,十年来,家里堆满了蒜,这也是我从小到大第一次尝到蒜的本真味道,爷爷常说,大蒜可以驱邪扶正,其深意大抵如此吧。

与其说,在我模糊的记忆中拼凑出家乡的样子,不如说是家乡的味道,那是飘过岁月、萃取芳华的遥远的蒜香。 (指导教师 冯柏茗)

刘鹏德 长春信息技术职业学院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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