□ 闫英学

年少时住过的乡下宅子很古老，青砖红瓦花岗岩，房屋举架很高，要比一般普通的农家高出许多，一到冬天，室内就会显得空旷和干冷。

老宅的窗户是用木格制作的，分成上下两个部分，上半部分有开关的功能，不装玻璃，木格子多些，糊的是草黄色窗户纸。夏天天热时，可以把窗户的上半部分拉开挂在房梁的钉子上。冬天天冷前，在窗户外侧钉上一层塑料布御寒。下半部分的窗户固定在窗户框上，在木格上安装三块长八十公分、宽四十公分左右的玻璃。

透过窗户上的三块玻璃，可以看见老宅院子里的任何地方，也可以看到大门外的街路。

早上，玻璃上出现一层厚厚的霜。

窗户上的霜，虽然都是清一色的银白，却开着各式各样奇异的霜花，漂亮极了。有的像南国的一片片椰树，斜斜地站立在海岸边上；有的似长白山上秀丽的美人松，傲然屹立；有的仿佛云中漂浮的云雾，一朵朵，一片片；还有的酷似一座座突兀的山峰……

寒冬腊月，老宅窗户上的霜花天天变幻着图案。我有时静静坐在窗前，久久地凝视着美丽的霜花出神，有时会拿出铅笔和本子，照葫芦画瓢把图案画在本子上。

多数时间，在霜花挡住视线的时候，孩子们会用嘴里的热气，在霜花上吹出一个个“小洞”透亮，多吹几处，霜花就会慢慢地散开。偶有淘气的孩子伸出舌头去舔霜花，只听“滋”的一声，舌头那层表皮会被粘下去，疼上好几天，吃饭都费劲。

太阳出来了，橘黄色的光线斜斜地照在霜花上，屋里暖和多了，银白色的霜花也随之变成了橘黄色。不长时间，就会化成一汪汪水珠，滚落在窗台上，无影无踪。当夜晚降临时，它们又开始重新积蓄力量，悄悄地工作，绘出最新最美的霜花。

还记得小学的美术课上，美术老师真的就给我们出了一道题目：画出家里霜花的模样。

我有备而来，从书包里掏出几张不久前描绘的霜花，把那张最得意的“长白山上”美人松霜花又绘制了一张。老师看到后不停地叫好，说我注意观察生活，霜花画得细腻、逼真，是一幅好作品。同学们也纷纷围了过来，竖起大拇指称赞……

流年往事，谁也逃不过岁月的“霜花”。寒冬腊月已至，春日就不会太远。